“远山杯”短篇小说大赛投稿《追凶旅游杀手》065

曾志辉

“远山杯”第一届短篇小说大赛

追凶旅游杀手
           曾志辉


                                                 一、
天空是那样湛蓝，云朵是那样洁白，海水是那样清澈，还有鸥鸟飞翔追逐的欢鸣，海风拂过椰子树叶相互摩挲的沙沙声……谁能料到在享誉世界的旅游胜地马尔代夫的优美环境里，在一栋充满原始风味和异国情调的茅草屋顶的客房地板上，竟然横卧着一具尸体！在警方录口供时，大堂经理声称有人冒充旅店的服务生，作案后已经逃之夭夭。
伦敦眼又名千禧之轮，坐落在泰晤士河畔，高135米，是全球首座、也曾经是全球最大的观景摩天轮。乘坐观光舱上去，可以俯瞰市貌，也可以远眺另外两处地标性建筑威斯敏特斯大教堂和大本钟。尤其是夜晚，在暮色的映衬下，用蓝光装饰的摩天轮恰似一只充满梦幻色彩的巨大独眼，深情地凝望着天空和远方，更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叹为观止。一个女人带着双胞胎男孩从伦敦眼的观光舱下来，发现在排椅上打盹等待她们的孩子的外公怎么也叫不醒……法医在尸检报告上说，尸体的后颈部有个明显的针眼，毒液就是由此注射的。
尼加拉瓜大瀑布犹如一面巨硕的不停坠落的白墙，溅起的浪花和水雾融为一体，恰逢晴日，一道美丽的彩虹清晰地呈现在白色的背景中。兴高采烈的游客们都拥挤在“薄雾少女号”轮船的甲板上欢呼雀跃，观赏，评论，惊叹，拍照……当然他们的声音几乎全被淹没在瀑布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谁也不知道那个中年男子是怎么掉下船去的，等到有人找来几个船员，指点给他们看时，水面上已经无迹可寻。
上述三位死者，表面上的共同点都是中国人，都是游客，而隐蔽的共同点是外逃贪官。

                                               二、
那么是谁跟贪官过不去，并且有能力致他们于死地呢？
侦查科长施亮坐在国安部第八局的办公桌前，苦苦思考着这个问题，方正的国字脸膛上两道浓眉蹙皱着，仿佛两柄黑剑互相对峙。桌上摊放着几个敞开口的卷宗袋，好些凶案现场的照片滑落在外。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老局长传达的中央主管领导的指示：如果是国安部的人干的，就处分他；如果不是，就制止他。海外媒体纷纷指责中国特工出手太狠，引发高层震怒。不过，也有赞扬之声，一家颇具影响力的欧洲大报就称誉中国特工为“当代佐罗”，而佐罗是西方历史上著名的除暴安良的侠客。
更严重的是，老局长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仔细考虑过，你小子是最有能力干这个的，可凶案发生时你都在国内呀！况且，据我们的了解，你不是那种人，因为你对政治不感兴趣，很少发表对于贪污腐败的过激言论。”其实他已经四十出头了，但老局长仍然叫他“小子”。
当然，最严重的是局里把侦破的任务交给了他！
施亮摁灭手里的烟头，即刻又点燃一支香烟，再次将整个案情梳理一遍：多年来，不断有贪官在国内旅游景点被杀，比如峨眉山金顶有个厅长坠崖，张家界玻璃栈道有个局长殒命，西双版纳泼水节有个书记猝死，海南三亚海滨浴场有个市长溺毙……尽管他们都是原任，都被双规过，都被免职，但既然没有被移交司法机关，就说明他们的罪行不重；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罪大当诛，也应该由有关部门按照法律程序执行，岂能让人随意宰割？那不是乱套了吗？
按理说，这本应是刑事案件，归公安部门管，他们也的确管过，办案刑警甚至还给疑犯取了个绰号叫“旅游杀手”。起初是各地办案，后来公安部成立了专案组，统一并案侦办。但是最近情况发生了变化，疑犯似乎把阵地转移到国外去了，好像故意要把事儿闹大，因此案件转到了国安部。
施亮正处于年富力强的人生阶段，在奇袭东突恐怖组织的训练营、掩护“棱镜门”主角斯诺登离开香港前往俄罗斯避难、挫败美国海豹突击队绑架我国地震研究者的阴谋，以及阻止国际勒索病毒投放团伙窃取我国民间比特币挖矿技术等重要任务中，表现出色，屡建奇功，自然成为经办此案的不二人选。

                                                    三、
施亮假扮为日本游客，穿一件印有富士山图案的羽绒服，胸前挂着观光望远镜；身材中等偏高一点，不胖不瘦，穿上冬装稍微有些臃肿。他的女助手头梳日式发髻，身着日本和服，并且嗲声嗲气地絮叨着日语。他俩跟随一群以一个秃顶男子为首的人，登上了自由女神像手臂高擎的火炬下面360度的观景塔。他俯瞰了一下地面，铜像加基座九十多米的距离还真显得高哩，下面的游人变得像蚂蚁一般大小。放眼眺望，东边可见有"钢铁巴比伦"之称的曼哈顿岛上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南边的纽约湾碧蓝的海水一望无际，波光船影相映生辉;北边的哈得逊河逶迤奔流向远方……
根据公安部专案组提供的线索，旅游杀手在国内景点选择的目标，是从一家民间反腐网站寻找的。后来在打击清理非法网站的行动中，该网站被关闭了，这是不是杀手转移到国外的原因尚不得而知。施亮受到启发，安排手下在谷歌搜索境外网站，果然发现香港有一家网站经常独家爆料大陆的腐败黑幕，死于马尔代夫、英国、加拿大水域的三个贪官都曾经网上有名。而此刻被随从簇拥着登上观光点的秃顶男子，正是最近刚被香港网站曝光的主角，外逃之前是某国有大型企业的老总。
“廖总，您看，有一只热气球飞过来了！”有人大声嚷嚷。
廖总摇晃着大腹便便的身躯，走向窗口，朝外张望，身后跟着一群人。他雇佣的两个牛高马大的黑人保镖不为所动，警惕地四下打量。
施亮凭借职业敏感觉得不大对劲，忙用望远镜仔细观察那个外表五色斑斓的热气球。真是不看则已，一看仿佛遭到高压电击不禁浑身颤栗，拿望远镜的手臂也变得痉挛僵硬：热气球的吊舱里有个男人，正从大提琴盒里取出一支狙击步枪来，瞄准自由女神像的方向！更恐怖的是，杀手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热气球的距离在1000米左右，施亮先看见枪管吐出的白烟，而后才听到枪声，紧接着就是众人的惊叫：“廖总！廖总！”两个黑人保镖掏出枪来，冲到窗口，可热气球已经调转方向飞走了。
秃顶男子仰面倒在血泊中。施亮迅疾地瞥了一眼，子弹正中眉心，一枪毙命，绝对是高手干的。
施亮边乘电梯边掏出手机呼叫国际刑警组织为他配备的轻便直升机。从电梯出来，他冲向女神像左侧的空旷处，直升机飞过来打算降落接人，他挥动双手用英语大喊：“不要降落！快把吊绳放下来！”稍后，他纵身一跃跳起来抓住刚刚放拢他头部上方的吊绳，又大喊：“go!go!go!”
热气球向北顺着哈德逊河飞行，它的速度慢，而直升机的速度快，不久后者就跟它只有几百米远了。杀手发现了追踪者，回头砰的一枪，直升机前舱玻璃被击穿了一个窟窿，带着咸味的海风争先恐后地灌进来。直升机配备了自动武器，驾驶员想要回击，用眼神征求意见。施亮摇摇头：“no!”他知道杀手无意伤人，只是警告，而他也暂时不打算伤害对方。他告诉驾驶员不要追得太近，就保持现有距离。热气球迅速降低高度。施亮拿起望远镜，看见杀手头戴潜水帽和潜水镜，脚穿蛙人的脚蹼跃入哈德逊的波涛中……显然，杀手是有备而来，早就策划好了逃跑路线和脱身方式。这说明他老练狡黠，不是容易对付的家伙。

                                                  四、
四川省石棉县安顺场，施亮的故乡，位于大渡河畔，曾经两次被载入中国现代史：一次是翼王石达开兵败被俘，一次是十七勇士强渡成功。施亮来到安顺场渡口。冬季的大渡河，水量大大萎缩，河床变得窄小，裸露的河滩大面积呈现。他走在砂砾中，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这样的诗句：
漫步在大渡河滩
脚板心被硌得很疼很疼
是鹅卵石太硬
还是太平军和红军
洒下的热血未冷
施亮在上个世纪80年代读的中学，那时的学生几乎都是文学爱好者。他也许不该想起这首诗，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
自由女神像枪击案的当晚，他辗转无眠，几乎一夜不曾合眼。他万万没有想到旅游杀手很可能是姜毅，他的同乡、同伴、同学、朋友、战友，也是情敌和应聘的竞争对手。他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小学中学，一起追求班花，一起在听了老山前线退伍军人的报告后报名当兵，只不过他后来报考了军校，姜毅则一直在特种部队服役，最后他们又一起参加国安部的招聘选拔。
施亮来到一块硕大的岩石前，围着它转了一圈，然后攀爬上去。九年前姜毅就是在这里脱下警服，挂在岩石旁的水麻柳树上，跳进河里去救人的。那是几个顽皮的男孩，不顾学校的禁令和家长的警告，偷偷下河游泳，结果发生意外。孩子们都获救了，姜毅却再也没有浮出水面……施亮也曾感到困惑，因为姜毅的水性很好，泅过大渡河都没问题，但惋惜和痛心压抑了怀疑。
按照惯例，姜毅被追认为见义勇为的烈士，可他的遗体一直没有找到，无法安葬在烈士陵园，他的家人只好在包产到户的地里为他修建了一座衣冠冢。施亮和妻子秦虹每次回到安顺场，都会去他的坟前献上一束白菊表示哀悼。他们三人是高中同学，而且在校园里演绎过一段三角恋。没想到，这个几乎每学期都被评为三好的同学，这个年年在学雷锋学赖宁的活动中做许多好人好事的同学，很可能是假死！
水麻柳是大渡河边常见而奇特的野生树种，说它是灌木吧，有时单株也长得挺高大的，比如眼前这株；说它是乔木吧，往往又一丛一丛的生长。它还有个特点，叶片的两面颜色不同，正面是翠绿的，背面是灰白色的，反差极大，对比鲜明。远远望去，如果有被风吹翻的叶片，你会误以为绿叶中掩映着白花，或者有白色的小鸟栖息在枝头。有一次政治老师讲哲学，引用那句名言“理论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树常青”，周末姜毅就把他和秦虹带到这里来，让他们看水麻柳树叶正反不同的颜色：“瞧，这是生命，常青；这是理论，灰色。”然后调皮地挤挤眼睛，那张稍显女性的瓜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施亮真的不愿意相信，一个把诗写得那么好的少年，一个听老师讲课就能联系实际的学生，会堕落为杀人犯。可是那天在纽约自由女神像，他用望远镜看见的杀手的身形和脸部轮廓，以及杀手从热气球跃入水中时先扬起手臂抖动几下再起跳的动作，都让他产生了强烈的熟悉感，觉得这个人就是姜毅。
老局长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训斥他错失良机，本该利用直升机的先进火力当场击毙杀手的。他只好把心中的怀疑和盘托出，并提出回到故乡寻觅线索。

                                                   五、
施亮从安顺场返回县城，径直去了刑警大队远程监控室，队长老周和警员小张正在查看监控屏幕。三年前施亮曾经跟他们联手对付多国间谍，去年又跟他们协办外国人在本地被杀的案件，比较熟识，所以这次又跟他俩合作。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老周回答，“前几天主要是亲戚朋友来看望她，今天县宣传部和公安局的领导也来了，她是我们公安系统见义勇为牺牲的英雄的母亲嘛。”
老周说的“她”，是指姜毅的母亲，一位六十多岁的农村大娘。说来也巧，老人家在喂猪食时跌了一跤，造成左腿胫骨骨折，住进了县医院。施亮赶紧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通过刑警大队联系院方主治医生放出风去，说是在收治住院病人的例行检查时发现她肺部有疑似癌症的囊肿；同时把她转移到一间事先安装好针孔摄像头的单人病房。当然，由于案件特殊，除老周和小张而外，对其他人统统保密。
“我来值班，你们歇会儿，或者去忙别的事吧。”
小张揉揉发胀的眼眶站起身来，施亮便在他空出的皮椅上坐下。屏幕显示，姜毅的哥哥，一个脸庞?莸闹心耆耍??谙髌还??盖壮裕?》坷镌菔泵挥斜鹑恕＝?愕母盖姿赖迷纾?盖撞辉俑募蓿??寥憧嘟??切值芏?死?洞螅?幌氲交霾坏バ校?衷庥霭追⑷怂秃诜⑷说谋?纭Ｊ┝料Ｍ?先思抑?雷约旱亩?用凰溃?捎值Ｐ慕?惚掣赫饷炊嗵跞嗣?缤砟烟右凰溃?绞被崛媚盖赘?颖????Ｋ?比桓?Ｍ?约旱幕骋墒谴砦蟮模?笔至碛衅淙恕０蠢硭担??Ω萌タ赐?赐??笊簦??缃?憔?Ｔ谒?页龀鼋??谎???簿?Ｔ诮?慵页龀鼋???∈焙蚩擅簧俪怨??龅哪檬植恕Ｈ欢??运?衷诘纳矸荩?运?邮艿娜挝瘢?倭?氲郊?赡芨??闵?蓝跃觯??翟谑俏扪彰娑岳先思摇Ｋ?荒苡谩肮?鹿?臁薄按蠊?匏健闭庑└拍罾窗参孔约海?惺庇职言鹑瓮菩陡??悖核?媚愦シ阜?桑?莨治椅耷椋

露珠

转移到参赛区！

露珠

编号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