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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学东

                           涡淮道家的发祥地
                           ——老庄故里纪行


       涡水由亳向东南，与涡阳城北的武家河（古名为谷水、雉水）汇合，形成交叉点。中国传统风水学说，常常把这类地方看成是“曲则有情”的宝地。周灵王元年（公元前571年），我国春秋时期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道家学派创始人老子在这里诞生了。
       紫气东来，大道光明。一个大人物的降临，总是充满着神奇的色彩。相传，那年的某日在流星园，圣母忽见弧光闪闪，流星奔突，有一颗流星在前面的李子树上，倾刻化为鲜红的李子。圣母吃了这个李子，怀胎生下了老子。老子出生时刻，天上万鹤翔空，九龙吐水，以浴圣姿。为此，当地人避讳“李子”称为“辉子”。
       东汉时期，由于道教把老子奉为教主，称“太上老君”，历代统治者又封他“太上玄元皇帝”，“混元上德皇帝”等称号，以老子为代表的先秦道家，演变成黄老学派、魏晋玄学，又衍生了神仙道教，让老子登上了神坛。
       事实上，当我们踏上颍州大地，感受到二千多年的历史沧桑，拨开老子身上神奇的迷雾，才真正明白老子以道为核心的哲学思想，乃是源于涡淮流域生长起来的精神硕果。
       老子家乡春秋时期属宋国，因境内相山得名相（秦代置相县），故称之为“宋国相人”。在他出生前的两年，公元前573年楚军攻取宋之彭城，因宋国华氏与桓氏宗族内讧，父亲在内战中去世。因此，民间传说老子是遗腹子，生而不知其父。因为没有父亲为他取名，有人根据他的耳朵大，给他取名聃。“聃”就是耳朵的大垂。李园内碑上才有“老聃”大名。又因它出生当年是庚寅年，即虎年。取小名“老虎”。古人曾将虎称“狸儿”。顺着谐音，涡淮之间人才把他的小名转为“李耳”。
       少年时代的老聃，曾向一位主管殷商礼乐的官员商容求学，最先得到了不少礼仪知识和做人的道理。其中，对他影响最深的是“柔弱者生，刚强者死。”这不能不使人联想到，初涉人生的老聃，把这个道理与自己的身世联系起来了，当父亲正是死于弱肉强食的争战后，他在母亲温柔的怀抱中长大，这对他反对战争，主张“无为”和“不争”，贵“阴柔”，创立道家学说，可能产生了至为深刻的影响。
       成年的老子曾在周朝当过“守藏史”，是一位管理王室藏书的官吏，阅读着夏商周一脉单传的秘籍经典。公元前520年周室发生争夺王位的内乱，四年后，他所管的典籍被争位失败的王子朝携带往楚国，他预计到周朝即将灭亡，弃职回到了涡河之畔家乡。而这时因楚国北上中原争霸，受阻于强大的秦国，被迫东进淮河流域，吞并了西周时期的诸多小国，他的家乡宋国已归楚国。
       他回家不过十年，公元前510年（周敬王十年），吴国与楚在淮上相争，占领楚国武胜关，长驱前进攻入郢都。楚国在淮河两岸占据的地方，都为吴国所有。公元473年，越国又北上灭吴，将原吴国占有的淮上一带给楚国。淮河流域从公元前622年（周襄王三十年）楚人灭蓼，侵入中游地区，到公元前447年灭下蔡，共灭国45个，170多年间，淮河流域的战争，几无虚岁。给淮河流域人民带来的兵祸，是不难想象的。
       涡淮流域的老子家乡，正是处在这样残酷的战争环境中。潜心探索宇宙与社会、人性的本源的老子，最深刻而直接地观察和感受到了人事的成与败、存与亡、祸与福、古与今的相互间的关系与因果。有正反两面对立着。有对立才有变化。正反两面在一定条件下互相转化，所谓“柔弱胜刚强”，“福祸相倚”，即为此理。他所著的《道德经》全部贯穿着道德这个根本思想。而正反两面相互转化的法则，成为老子学说的精髓。同时，为我们留下了诸“道法自然”，“如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治大国，若烹小鲜”，“慎终如始，则无败事”等深遂的思想，以及表现淮夷性格的“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人生态度，这些都带有涡淮流域浓厚地域特色，始终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对世界和人生的态度。
      公元前501年，老子在沛再次接见前来问礼的孔子。老子回答说：你所说的人，他的人和骨骸都腐朽了，只有他的言论还在。君子之人，身有盛德，其容貌应谦退就像愚鲁之人似的，要把骄气与多欲，姿态容色与淫欲之志都去掉，这些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的。孔子回去后，告诉他的学生说：鸟，我知道它能升天；鱼知道它能游深水；走兽我知道它能在旷地跑。在旷地跑的走兽，可以用网去捉；深水的鱼，可以用钓线钓；在天空飞的鸟，可以用猎箭去射；至于龙，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乘风去而升天的。今天我看出老子，他大概就是龙吧。他的学说就以自隐无名为主。接见孔子后的老子回到陈国，而陈又被楚灭，为避战乱，老子一路西行。经过函谷关，尹喜见他将要隐起来，请他著书留下五千言，成为后为奉为宝典的《道德经》。然后他不知终老何处，竟然后人也弄不清他到底活了一百多还是二百多岁，成了后人奉行道教羽化成仙的来由。
      自隐无名的老子，又主张“大象无形”，而从东汉时期开始就走向有形。古属亳州的涡阳城北5公里老子家乡，早在东汉延熹八年（165年）已建有太清宫，又称老子庙。据说是因汉桓帝梦老子降于殿廷，便颁旨在老子故里建庙祭祀，命陈相边韶撰《老子铭》碑，以后历代帝王均颁旨修葺，规模逐渐扩大。由于老子出生于此，隐居于此，讲学于此，历史上的涡河两岸就曾建有鹿邑西太清宫、亳州城里道德中宫、涡阳太清宫天静宫、涡阳曹市镇东太清宫。 唐、宋时期老子故里的太清宫，殿宇林立。金碧辉煌，不逊于帝王之都。元明两代，仍占地三千亩，食业数千人，堪称华夏第一道观。古代帝王对老子尊崇之极，先赐宫名为“太清”，后为“天静”，而且亲往朝谒，不绝史册，盛况海内无匹。清代乾嘉年间，依然是殿宇弘深，规模整丽。可惜清末战乱频仍，无人修缮。后人看到那破败凄凉的情景，发出了“烧丹灶冷余荒草，问礼堂前剩石牛”的感叹。
      正当我们的社会跨向二十一世纪之际， 千年的隐君子又再现我们眼前。
      2000年上半年，修复竣工的涡阳太清宫老君殿，按宋代传统九间重檐，周围廊九脊殿的规制，立于2米高的崇台上。它东西长47米，南北进深28米，殿高23•75米，规格高于曲阜大成殿，屋面上覆黄色琉璃瓦，色调宁静清雅。殿前出月台二重，均绕以白色石栏、璃首，前有龙陛、踏道。如此大体量的修复古式宫殿，是建国以来所独有，堪称天下道观第一殿。殿中三尊青铜巨像迎面而立，中间是国内最大的一尊老子圣象，高5•5米，重6吨，下有2米高的仙座。老子神态超然，仙风道骨，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似说天上地下，唯道唯尊。左边的一尊是全真派北五派始祖之一的东华帝君王玄甫，右边是道教尊为无上真人、文始先生的尹熹。
       然而，真正更能吸引我们的是这座宫殿东侧2002年后复原修缮的东岳庙。根据元代至顺三年（1333年）翰林张起严所撰《天静宫兴造碑》记载：“天静宫老君所生之地也……去亳郡四舍，南距涡水二里，下临雉水（即武家河）。世传老子在妊，有星突流于园，既而降诞，则天静宫之基旧矣”。现存的“东岳庙”在清代就有“天静之基”之称，保存着罕见的宋代砖木结构的东岳庙正殿。按照文物保护“修旧如旧”的原则，与正殿保持一致的风格。正殿房脊上装饰有精美灵动的龙纹雕刻，为元代实物。通过圆顶拱门进入正殿，殿内有两根梭形木柱支撑，柱础为青石雕刻。从梭形柱、青石雕花柱础和灰砖显示出来的特征中，均可判断具有明显宋代建筑特征。1992年对宋代天静宫遗址作考古发掘，出土大量文物，其中有“古流星园”碑一块。         《大明一统志》卷七曾载：“流星园，在亳县天静宫南。碑云：有星突流于园，老子因而降诞，即此。元有圣母殿，遗址尚存。” 《江南通志》也有：“流星园在亳州东天静宫南，相传有星突流于园，老子因而诞生”的记载，都由此得到印证。陈放在这里的老子石像，高一米多，呈坐姿，那浑圆的线条，勾画着这位先哲肃穆的面容，宛若把你也带到太虚之境。司马光为其赋诗云：“既说谁之子，复言象帝先，自分天地后，有圣总师传。”
     2008年岁尾，这里又惊现了壁画《老子出关图》。它位于东岳庙西配殿的墙壁，残存画面宽260cm，高190cm,其中画面下方约三分之一部分已经脱落。据潘子丰、任晓锋的《安徽省涡阳县“东岳庙”古代壁画考释卷•老子出关图》释了，这幅残存下来的《老子出关图》壁画，大约绘成于清代，它采用中国传统的绘画手法，绘制出老子出关时飘逸神秘的祥和景象。画面中有十一个人物，七种道教法器，两个神兽，两匹战马，一株带有两叉枝的树木，一处带有圆顶拱门的房屋和其他绘画符号。
       更为重要的是，壁画中显示了老子母亲“圣母元君”的重要考证信息。壁画的下半部的右端，有一处房屋，房前站立着一个妇人，为老子母亲。她体态雍容，表情安详，慈祥地遥望着老子西去的方向。在她前面不远处，有一株“李树”，正向着她微弯的树干和两叉树枝。以此推断，东岳庙应该是后人供奉老子母亲的地方。正是在这片土地上，这位伟大的母亲孕育了一个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

蔚青

拜读老师的散文佳作，就像上了一堂生动有趣的历史课，令人思路开阔，长知识，增见解。十分钦佩老师丰富的阅历和学问。感谢分享，祝老师健康快乐。

舟上客

地灵出人杰！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