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组诗)

赵华奎 · 发表于 2018-1-7 11:39:46

大雪(组诗)
文/赵华奎

《第一场大雪》

第一场大雪来得太突然
以至于我来不及问候远方的亲人
是否备了蔬果，添了炭火，置了厚衣？
来不及为自己搭造一间草屋
用以煮酒烹茶，贮藏去年写过的诗

来不及做的事太多了
一院子的落叶还没打扫干净
毛笔上的旧墨还没清洗
满架子的书本和报纸还没整理
新岁的晨钟都敲了好几回，我还没能
从冰凉的回忆中恢复适度的清醒

这不是大雪的误导，也不是我的错失
你看，树都裹上了冰衣，山都披上了银装
爱喧哗的河流都闭了口，停止了思想
只因我们走得太匆忙
没能握住闪身而过的时光

《大雪覆盖了乡野》

寒流是把刀子。它在掠夺什么，宰割什么
也在临近冰点的欲望中封杀什么
好像，与我有关的，就只有一夜冬风了
我听见它敲击着木窗，亦用利齿
将睡意啃噬得遍体鳞伤

夜色失重，捧不动一朵修饰语
唯有黑，层层递增，领着人间进入酣眠期
却不理会我，这个因失眠而焦虑不安的人
我的内心，比山冈、田野和乡村
更加空旷凌乱
是否需要一场大雪填满？

每场雪和人，都与冷冬有过交集会面
每个夜和我，都与黎明有过不请之约
等或不等，时间皆会把风、水和光送来
推开门，便可看见
它们纷纷以不同形态
覆盖了我所居住或行走过的乡野

《怀里欠着一片雪原》

南方，连日阴雨，始终等不来雪的讯息
我把怀念寄存于一张白纸
孤独却在提速，仓促流于指尖
结句成文

适合于缓存的相片，占据了脑际的流量
大部分在凝滞，仅有少量的景被激活
在凝滞与激活之间
我渴望被风架空，若一簇雪羽
以纷乱之姿，旋舞、降落

细雨无声。寂静是从草尖上采摘的水滴
涂在单薄而泛青的瓦片上
也没能被冬日抟造成冰
刷亮这座小城的颜面
我无语。如一只玻璃杯，揣着满腹空气

如斑驳的大地，空阔的怀里
还欠着一片雪原
2018.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