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含糊的爱

燕剪柳

               不含糊的爱

         
        又到中秋节了，我买来一提食用油，一袋桥米去送给母亲。
        我来时，母亲正颤巍着手拉开菜地里网织的院门，跨出来一只脚。我的到来让她倍感意外和欣慰，她“哎哟”一声：我的儿啊，你来了！尔后喜出望外，提足精气神，佝偻着背返身快步向家走，迎我到屋里坐。她接过我手中的油和米随手掷地上，进里屋一阵摸索，拿出一个黑色小钱包，右手反复从钱包里掏着钱，她用稍带沙哑的声音不住地念叨：我的儿啊，造业，总是忙，又是好长时间没来了，辛苦辛苦。
        她把两张百元大钞塞到我手中，我硬塞给她，她的大手如钳子般钳住我的手让我动弹不得，接着，以她惯有的点钞方式，干脆把钱包里的零钞抖落地上，再蹲下身一张一张捡拾、整理、叠放，面值20元、面值10元、面值5元，黙默计算……我坚决拒收，母亲迅疾手抓钞票起身，死劲握捏我的双手将我拖拉于屋门外站住（防止我把钱放入她的家中），然后把钞票全都塞入我的双肩包中。喃喃细语：我的儿，就这些，没有多的钱，全给你！面对右手臂残损的母亲，我竟无法挣脱她强有力紧攥着我的双手；面对耳朵失聪的母亲，我竟无法用语言去拒绝说服她；面对声音暗哑的母亲，我竟黙黙感受她的垂老，不忍心在推搡中消耗她的体力，我收下钱，收下了母亲的款款心意。
       我不知道八十八岁高龄的母亲是如何蹒跚着腿，屈弓着背，匍匐在田间地头劳作，再用她的劳动成果换来微薄的收入。她日复一日在菜地里种菜，每天去菜市场卖菜换取少得可怜的财富以供她日常的开销，然后她把节余下来的这些钱积积攒攒，1毛积攒成5毛，5毛积攒成1元，1元积攒成5元，5元积攒成10元，10元积攒成20元、50元、100元…她把钱包掏空，把钱悉数给了我。                                    
       母亲又找来了两个塑料袋子，蹲下来挖菜，把菜压得严严实实，足足装满了两大塑料袋子的菜放到我车的后备箱里，之后，她又不舍地站在车窗旁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开车离开的时候，我看见母亲擦了擦眼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步站住。我再回头望的时候，她站在原地，目送我们的车走远，再走远……
       坐在车内，我把母亲揉捏的钞票数了数，刚好300元。我知道，她早已备好钱，只等我的到来，最后将这些钱全数给我。
          母亲一生精打细算，勤扒苦做，紧巴巴过日子，从不拖累我们，千方百计贴补我们，从不含糊对我们的爱。

露珠

在车内，我把母亲揉捏的钞票数了数，刚好300元。我知道，她早已备好钱，只等我的到来，最后将这些钱全数给我。
          母亲一生精打细算，勤扒苦做，紧巴巴过日子，从不拖累我们，千方百计贴补我们，从不含糊对我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