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 祭祖上坟之后 / 悠悠岁月

悠悠岁月 · 发表于 2018-4-24 07:22:58

                        祭祖上坟之后

   我们皖北地区的清明祭祖上坟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清明上前，不上后”，就是说清明时节的上坟祭祖是要在清明节之前的时间进行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人解释说：”清明节也是鬼节，还是鬼的大节，阴间的鬼过节也要花钱，你节前烧纸就是把”钱” 给他们先送到了，到清明他们过节时，你过世的亲人就会有”钱”过节了”，你听，这种说词和辨解是多么地符合阳世间的人之常情啊。确实，在我们这里的清朋节前上坟的人多极了，去公墓的路上，上坟祭祖者总是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仿佛像赶集逢会一般。可一过了清明这天，祭祖上坟者则是极其的少见了。
   近几年的清明节前，邻家的老三和我家的老小大都会不约而同的从北京和上海来家上坟，自从他们的父母过世之后，即使过年过节也从不回来，他们每年几乎只在清明上坟祭祖时才回来一趟，这两个从小的好友、同学现在都混得不错，前几年就有车开车来家上坟了，他们来家祭祖上坟可都是十分虔诚恭敬的，祭品鲜花烧纸一样不缺且是非常丰厚的，在父母的坟前他们都会虔诚地向父母鞠躬叩头，还必会郑重地叨咕着说些要父母保佑他们家小安康幸福的话，在公共墓地里他们常进出一道，都是西装领带一付志得满满的神态，大有衣锦还乡的荣彩，很是惹人注目。
   比起这两位贵宾似的好友俩，家人们却实显得寒酸了许多，不仅衣衫显得成旧落伍且也少了许多器宇轩昂的气质，身居三、四线小城工薪族的我们这些家人，虽是吃喝不愁，衣可遮体，但住房老旧偏小，不仅缺房没车，经济上还常被医疗及儿孙的就学开支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在我们家的老小来家时也能体谅我们的困难，回来时不讲排场，每次来家祭祖时总能随车带一些旧衣、食品之类的东西济贫家人，且每次从坟地回来在饭店的聚餐时所花的几百元的弗用也多是由他一人包揽。但他们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短短一、二天的时间里他们和家人多是礼节性的寒暄应酬，他们与家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也不愿做过多的谈心交流，甚至隐隐感到他们亲兄弟之间有层隔膜，还不如邻居和朋友的关系亲密，他们往往在上坟聚餐后便匆匆驾车离去了。
   不过，他们每次离去后王姐总会来我家絮叨她家老三来蚌的状况，王姐是个出了名心直口快肚里盛不住话的人。王姐说，俺家的小叔子(三子) 越来越抠了，临走就丢下一千块钱，说是饭店吃饭的钱。她说，今年饭店的饭钱实际是我家老王付的，花了八百多元呢，你看，往年三子付过酒钱还给俺孙子一、二千块。今年他就算付了个酒钱，啥也没给。我说：王姐你我知足吧，他们在外也不容易，尤其是现在当官，都不敢捞外快了，他哪舍得割肉给你，再说他就是啥也不给你，自家弟兄咱也得招待不是。王姐说：”亲顾亲顾，他跟你家的叔子(老小)一样，一个月都拿一二万，老婆比他们拿的还多，就一个孩子，这穷亲戚还不该帮助帮助，你就给个三千五千的又乍样，一年就来一次，象个扶贫队的，年年都拿些旧衣裳来，当然衣裳都是名牌的，但再说是旧的，看不起人，要送人就应当送新的，王姐越说越来气，去年带来一个50多寸的大电视，我很高兴，可是一看却是个坏的，有毛病的，我花了一、二百元才修好。她接着说：你看给俺带来那些吃的吧，大多数还可以，但有的是过了保值期的，今年拿来一只腌咸的肉有一面还长了那么多绿霉，这样的东西还能拿出手吗？我劝王姐想开点，”不问怎么讲，他们还多少想着咱们，多少还是帮助咱们，他们也有老婆孩子一大家，他们也不能完全当了老婆的家”，我接着说，”现在都是各顾各的，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咱们就是穷命，咱们不生气。”可王姐却不愿意就此打住话头。王姐说，”叫谁都会生气，你看俺家住的那么狭窄，那个来都能看到，那天我当着我家小叔子的面说：’能走哪里借几万块钱买个首付换个大房住住就好了’，小叔子明知我想找他借钱，当时却说，”你谁都别找，你拿现在住的小房作抵押就行了”，我气得话都没说出来，他分明是用抵押来堵我的话嘛！她继续神秘地跟我说，你猜那天我们两家都在一个饭店吃钣时我们家的老三和你家的叔子怎么说，他俩在一旁咕叨半天，被我听到了几句，你家叔子说，”我想买个门面房，还差几十万，怎么也凑不齐，你能不能给我帮个忙，”我家小叔一口应允，”要多少”，你家叔子说”四十万”，我家小叔子立即说：”没向题，我回去就给你到帐”。王姐说，”你看，自家弟兄连几万块都不愿帮、不愿借，帮外人几十万，一句话就行了，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吗？”她叹到，”你看这叫什么世道”。
   一年一度的清明祭祖上坟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一想起王姐那些愤愤不平的话语我也有点愤愤不平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的兄弟姐妹为什么有了钱和没钱的兄弟姐妹就没话可谈，为什有了钱就不能雪中送炭地帮助自己贫困的亲兄弟，却喜欢锦上添花地、大手笔地帮衬有钱的外人。真是人情冷暖应自知，世态炎凉莫惊奇啊！
   2018.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