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远山杯小说大赛又见炊烟027号

王小平 · 发表于 2018-1-11 21:54:45

又见炊烟

长途巴士经历了高速、国道最终驶入了县城。下了大巴后桃子熟稔的带着晓军来到了短途中巴车处。她带着晓军又上了中巴。等集齐客满，中巴便喧哗地驶离了喧哗的车站，往着唐庄驶去。经过两个小时曲折盘旋的山道，中巴车驶入了唐庄。

这是一个萧条的村庄。同中国的许多村庄一样，它代表着城市化后的离去、过往。村子里应该是有着留守儿童和老人的，但由于是深秋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出现。村里有着一排排连着的老宅，大多破败而年久失修。据说现在外出的年轻人赚到了钱也不会回村里起房子了。他们大多在镇上买房子。镇子上毕竟繁华些，有些像他们向往的城市。

桃子带着晓军穿过村中的一条巷道，回到了家。

院子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桃子的母亲正在院子里。她看见桃子，脸上露出许多笑容，这些笑容都是为桃子的归来积攒着的。随后她又看见晓军，那笑容又浓郁了许多，并且有着许多的欣慰。

“妈！”桃子唤道。

“呃、呃！”母亲过来接过一包行李，引着桃子晓军往房间里走。房间的门又被推开，房间里已经有了几位。晓军想：那位表情木纳明显智障的定是桃子的哥哥：而那位十三四岁的男孩定是桃子的弟弟；自然，那位躺着的男人，一定是桃子的父亲了。

桃子拉着晓军径直走到父亲的床边。

“爸！”桃子的眼泪夺眶而出。

“呃，回来了。”父亲露出了疲滞而欣喜的笑容。他很快就把目光聚集在晓军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即便是已经病入膏肓，那挂着的笑容也满是慈爱，看得出他是心满意足的。

“晓军，第一次来我们家，我就这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桃子的父亲说话很客套。桃子告诉过晓军，他父亲是一位乡村教师，在这个村庄教书一辈子。

“哪里哪里！叔叔，这也怪我们平时太忙，没及时过来看您。”晓军走了过来，靠在了床边。随后的时间，弟弟坐了过来。哥哥歪着脑壳看着晓军。晓军便招了招手，哥哥也坐了过来了。他们几人亲热的唠着，哥哥偶尔一阵傻笑。火塘的火明暗闪动着，逐渐的，父亲睡了过去。

晚上母亲安排桃子晓军住一间屋。他们在一床被窝里似乎都没有睡意。

“谢谢你，晓军。”

“别客气。”

沉默了一阵子，桃子忽然又说：“回去后我免费陪你一个月，好吗？”

晓军：“不用了。”

桃子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晓军望着天花板上黑黢黢的瓦片闭上了眼睛，却久久无法入睡。一丝丝悲伤钻入了他的内心，越来越厚重。

第二天一早，大约五六点钟，晓军就听见桃子的母亲在院子里忙活开了，大哥也在旁边哇哇地叫着。桃子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到院内帮衬母亲。晓军便也起了床来到院中。母亲见状，连忙摇起了压水井，地下水汩汩的从井中被压了上来。很快母亲用一个干净的铝盆给晓军打来一盆水，晓军便开始洗漱。井中的水温暖清冽，洗在脸上很舒服。之后小弟也起床洗漱，一家人忙忙碌碌，晨光熹微下，晓军感受着一种淳厚的乡村生活气息。他忽然觉得这种生活是多么地有质感，有嚼劲，完全不像都市生活的那种疲乏无趣。大城市，人就像蝼蚁一样，而这里，生活是属于自己，是配得上这个早晨的。

早饭后，弟弟去上学。晓军和桃子送他走到了村口。弟弟渐渐走远，背影成了一个小人，尔后消失在山路转角。桃子说弟弟走的这条路她也走过三年，直至读完乡村中学初中。之后她就去了东莞。在东莞她汇入了城市，汇入了红尘。桃子在东莞的故事晓军是知道的。桃子请他假扮男朋友回家的时候告诉了他。她初始在电子厂工作，后来父亲病重，弟弟上学，她去酒店KTV做了“公主”。在那里，她遇见了从深圳过来寻欢的晓军。

那个夜晚，晓军跟着大狗等一群狐朋狗友驱车来到了东莞。在KTV里，他点了桃子。妈咪说桃子才入行两个星期。当晚晓军喝得酩酊大醉，在卫生间里吐得晕天黑地，桃子一直在他身边，扶着他，抚摸着他的背。晓军吐完之后望着桃子，桃子的脸上挂着担忧与怜悯，一双眸子清澈得像一泓秋水。

没来由的，晓军感到悲从心起，抱住桃子恸哭流泪，痛哭不止。于是，KTV的众人都安静了许多，朋友们都抽起了烟，停止了污言浪语。晓军安定了一些后对桃子说：“你为我唱首歌吧！”于是桃子唱了一首《又见炊烟》。歌声清丽，整个包间污浊的气氛似乎都被清扫，大家觉得那个夜晚变得格外不同。

事后，晓军说他是在哭他逝去的青春、无法弥合的恋情，还有这个同样无法弥合的人与人的社会。

桃子说：“你比我幸福多了。”

在家帮衬了一天后，傍晚时分，桃子与晓军走在乡村的道路上散步。乡村田野空阔，阡陌交错，空气清新，炊烟在各处袅袅升起。晓军感到放松和愉悦，生命中一些美好的东西在逐渐复苏而浓郁。他对桃子说：“你嫁给我吧！”

桃子楞了一下。尔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避式般的看向远方。

“你同情我？”她问道。

“不是，我爱上了你！”晓军深情地望着桃子说。

桃子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羞涩的笑容，一双眸子，闪亮得像一泓秋水。

作者：王平微信：wxpygx 邮箱：wangsirsir@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