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发掘记

凤凰山人

                                                                                                                           《百鸟朝凤》发掘记
                                
      《百鸟朝凤》俗名《鸳鸯嫁老雕》、《跑老雕》、《跑大花》，从上世纪前半叶就在我村兴起，年年春节轰动一时，除在本村演出，还到周围村庄演出，深受人们喜爱。不知从何时何地传入我村，抑或我村那位先人所作，也未可知。我村地处山东半岛潍昌平原北部，南面孤山主峰，东傍桂水，胶济铁路、309国道分别从村前村后横贯东西。据说我村是明初立村，村中有一座菩萨庙，李姓、孙姓、张姓先后来此依庙而居，分别建立了九级庙、孙家庙、张家庙三个自然村，1948年三村合并，取名三庙村。《百鸟朝凤》解放后曾演出过几次，还曾为宣传新婚姻法进行过彻底的改编，听说是家父改变的，可惜剧本已经失传。1958年排演的时候也给我安排了一个角色，然而由于生病没能参加，那次演出成了我村的最后一次演出，也成了我的一次终生遗憾。
        五十年前的那次遗憾，一直深深地埋藏在我的心底里，陈年老醋，历久弥新。近年退休在家，突然萌生了重新发掘整理这一传统民间文化的想法，然而遍访村中老人，始知当年参加演出的人员差不多都已作古，偌大村中竟无一人能完整叙述故事梗概，越是这样，越发使我感到抢救发掘这一文化宝藏的迫不及待。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打听到本村老人张京镐还会唱几句，于是我把他请到家中，用三四天的时间，记完了大部分的唱词。又请张辉老师录了音，谱了曲。后期整理是一大难关，由于不是按照正式唱本唱的，又加张京镐本人没有文化，夹杂了一些方言土语，有时为了一句话，一个用词，竟要推敲上好几天，有时为了唱词的规范，为了曲谱的准确，翻来覆去请张京镐唱上好几遍。在这期间，我还请了几位老人听唱，互相切磋，相互印证，最后达到词、曲、唱三者满意，才算完成。
      《百鸟朝凤》原剧中说的是，鸳鸯年龄二十，老雕年龄五十，都是早年丧偶，均无子女，在斑鸠的撮合下结成夫妻。然而鸳鸯嫌弃老雕年龄大，模样丑，一直心存不满，便千方百计刁难老雕，致使老雕蒙灾受难。但鸳鸯非但不救，还冷嘲热讽，极尽打击挖苦之能事，终于使两人婚姻破裂，各奔东西，一个归水，一个归山，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明显表现的是旧社会腐朽的封建婚姻关系。这次改编，保留了原剧的唱腔和基本表演形式，但剧情作了较大程度的改动，使两个早年丧偶，都有子女的家庭，在历经磨难后喜结连理，以喜剧的形式收场，而且增加了最后一段凤凰率领百鸟前来祝贺的内容，以达到剧情的前后呼应。是对当今社会新的婚姻形式的歌颂。整个故事情节复杂，一波三折。正是在这种复杂多变的矛盾冲突中，着意刻划了老雕鸳鸯乐于助人，乐于救人，真心相爱的高尚情操；赞扬了斑鸠凤凰勇于克服困难，成人之美的风格，展示在人们面前的是家庭和美，社会和谐的时代新风。改编后的剧本中第7、第8、第21——26八段是新编的，结束段是新加上去的。其他各段中也或多或少的作了一些改动，如第一段中原先有“幼年不幸丧了夫君”一句，说明鸳鸯与前夫是娃娃亲，幼儿时期丈夫便夭折了，后来一直守寡到现在，明显是带有封建色彩的，现改为“年纪轻轻丧了夫君”，现年三十，带有一女孩更切合实际一些。
      本剧的表演形式，是以街头跑杂耍的形式进行的，没有固定的舞台。表演时，一人用竹竿挑一朵大花在前引导，因此本剧也叫跑大花。凤凰、鸳鸯、老雕、斑鸠轮番上前表演，老雕扮相为男性，其余三人为女性。同时还有四名儿童，每人两手各执一花瓶，上插鲜花，在主要演员周围来回走动，串花伴舞。另有伴舞的儿童十至二十名，打扮成各种小鸟，有麻雀、家燕、鹦鹉、喜鹊等，随着音乐和剧情的变化，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表演形式活泼，式样新颖。每逢春节，到周围村庄演出，深受大众喜爱。伴舞的乐器有大鼓、铜锣、大钹、嘡锣子、嘁喳子和四胡、竹笛等。
       道具的制作是本剧的另一关键所在，据现年八十多岁的一位老人说，当年他曾参与过制作道具，主要是扎制各种鸟。每一个鸟都是从身体中间断开，两半截扎制。象扎风筝一样，先用竹批扎成骨架，外面糊上花纸，再用彩笔勾绘。用铁丝弯成鸟的脖子和鸟头。表演时，鸟的前半截放在演员身前，鸟的后半截放在演员身后，中间用绸布扎在演员腰间。鸟的翅膀是块三角形绸布，一角拴在演员腰间，然后两臂张开，两手各拿绸布另一角，随着演员的表演，这鸟就翩翩起舞了。伴舞小鸟的扎制，与作为主角的大鸟一样，只是体积娇小一些。花瓶是用缠线用的籰子 糊制的。我村自古以来就是机匠窝子，家家织布，户户刷机，只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才逐渐消失了，籰子随手可得，因此用籰子糊花瓶也就因地制宜了。况且籰子有柽，便于手持，两端有孔，可以插花，用来糊制花瓶非常方便。
       以上就是《百鸟朝凤》发掘整理和改编的全过程。我期待着这一古老的剧目有朝一日能以崭新的面貌与观众见面，使我这五十年的遗憾不再遗憾。

舟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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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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