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精

凤凰山人 · 发表于 2017-7-12 17:42:36

老鼠精

张新胜七十多岁了，住三间破屋，土坯墙，麦秸顶，屋里支一盘土炕，一个粮食囤，家具、破烂衣服随便散落了一地。这里是老鼠的天堂，墙角边，墙旮旯到处是老鼠窝，地面下的老鼠洞更是纵横交错。大白天老鼠就满屋地乱跑，好像根本就没把张新胜放在眼里。到了夜晚，更像是反了湾一样，有的打闹嬉戏，有的交配，乱跑乱窜，吱吱乱叫，吵得张新胜睡不好觉。更让他心烦的是，家里的吃食之物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干粮肯坏了，粮食囤咬破了，有的干脆在粮囤里，衣服底下安了家，抱生小老鼠。张新胜想尽了办法与老鼠作斗争，用棍子打，卡子卡，投毒，灌水都不解决问题，反而使老鼠变得越来越精明了。
有一次，张新胜逮住了一只大老鼠，为解心头之恨，心想我不弄死你，叫你生不如死，活受罪，看你还敢欺负我！如是用剪刀剪掉了老鼠的四条腿，把它放了。老鼠趴在地上，只是蠕动着身子，一天没挪地方，第二天还没挪地方，第三天上突然不见了，张新胜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就这样，张新胜在跟老鼠的斗争中度着岁月。
这一年春天，张新胜跟人借了一些高粱种，准备开春播种。放哪儿好呢？可千万不能让老鼠糟蹋了啊。想来想去，放进了一个瓦罐中，这瓦罐一尺多高，上口比下底略大，鼓肚，外壁光滑坚硬，料想这一次老鼠奈何不了啦。
中午，张新胜躺在炕上刚要休息，忽然窜出一只老鼠，绕瓦罐转了一圈。张新胜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就眯缝着双眼没动。老鼠又绕瓦罐反转了一圈，大概闻到瓦罐里有好吃的，转来转去就是没法进去，几次想跳起来往里爬，可惜瓦罐太高太滑，就是进不去。老鼠走了，张新胜得意地笑了。
只一会功夫，那只老鼠又回来了，还叫来了两个同伴。三个老鼠把头凑在一起，伸着嘴吴悠吴悠地动，胡子也跟着一撅一撅地吴悠，好像在互相说话。然后，三个老鼠绕瓦罐转过来转过去，也跳高，也往上爬，还是始终没能进去。最后留下两只老鼠看着瓦罐，一只跑了。张新胜心想，看你还能耍什么新花招？
很快，一群老鼠抬着一个大老鼠出来了。这老鼠体型特大，浑身通红的毛，一看就是一只老老鼠。它们把老老鼠放在瓦罐一边。老老鼠趴在地上没动，两眼注视着瓦罐。过了一会，吱吱叫了两声，所有老鼠都围过来了，它们把头都凑在老老鼠嘴边。老老鼠的嘴吴悠开了，胡子也跟着一撅一撅地吴悠，其他的老鼠也跟着吴悠了一会，然后老老鼠吱地叫了一声，老鼠们都散了。有两只老鼠来到瓦罐子一边，瞅了瞅就开始用爪子扒地，由于屋地太硬，扒了几下没有扒动，又换了两只老鼠，还是没扒动。老老鼠又吱吱地叫了两声，老鼠们又围了过来。老老鼠的嘴又开始吴悠了，胡子也跟着吴悠着动。最后老老鼠又吱地一叫，老鼠们又散了。两只老鼠又来到刚才扒过的地方，调过腚去，呲喽呲喽地尿了两泡尿，地面湿润了，它们再开始扒，这次扒动了。一会又换了两只老鼠，还是先呲喽呲喽地尿了两泡尿，然后再扒。就这样两个老鼠一拨，两个老鼠一拨，先用尿润湿了地面再扒，很快罐子一边的地面被扒了一个坑，罐子开始倾斜了，罐子口沿离地面越来越近。两只大点的老鼠在一边瞅了瞅，纵身一跃，扑通一下跳进了罐子里，其他老鼠也跟着跳了进去。它们有的用爪子往罐子外面扒粮食，有的嘴里含满了粮食往窝里运，所有的老鼠都忙碌起来了。
张新胜躺在炕上，眯缝着双眼，目睹了老老鼠指挥其他老鼠偷粮食的全过程。啊，原来还是这样！张新胜一骨碌爬了起来。老鼠们听到动静，呼啦一声都四散逃走了，只有老老鼠躺在地上没有走。张新胜过去一把抓住了它，拿起来一看，这老鼠的四肢全没了，这不就是十年前我捉住过的那只老鼠吗。现在成老鼠精了
张京茂讲述
2016.2.20.